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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族斗》十八(2)

“那是应该的,你就放心吧!”

福太道声谢,给六叔磕了个头,就挥泪而去了。

他来到大队部对滕大队长说:“架是我打的,与其他人无关,请您把他们都放了吧!”

眼睁睁地看着族人受罪,田兆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正无计可施,于是建议说:“是啊,大队 长,既然有人自首,与其他人无关,那就把他们都放了吧!”

“不,至少那几个地富分子不能放!”大队长说罢,又转过头来说,“不过,你还得老实交代, 哪个指使的?”

“天地良心,还要人指使?”

“为什么要那样干?”

“这得问问赵乡长,他的提调清单上都写了些什么?”

赵雨生一愣,遂即明白了,清单是交给苕马虎的,一定是苕马虎指使的!

于是凑了拢去跟大队长耳语了几句。

“谁是同谋?”大队长又重问了一句。

“我已说过,我独自干的,跟其他任何人无关!”

滕大队长笑了笑,说:“笑话,你以为你不说,我就没有办法?”

于是,又提苕马虎,要出了那张提调单。滕飞龙扫了一眼,脸色一沉,当下将赵雨生叫到办公室 ,批评说:“乡长同志,要那些顶戴花翎,珠宝首饰,搞么什呢?”

“我……我是想,那些东西可能值钱一点。”赵雨生喃喃地回答。

“乱弹琴,那些东西根本就卖不脱手,难道真的不懂吗?”

赵雨生害怕了,额头上都冒了冷汗。

赵雨生被逼无奈,这才交代跟王春媚奸宿的事实。王春梅是个地主老财的小老婆,跟赵雨生厮混 已久,影响恶劣。游击队劝他退伍回家,不准再与王春媚来往。

当然他在部队入过党,懂得革命道理不少。工作队进村后,他表现积极,先是当上赵家岗贫农团 长。不久,跟田金苗一道,提拔到乡上担任龙王庙乡乡长,田金苗则当了乡农会主席。

……

人到齐了,乡长赵雨生一个手势,文书小陈宣布开会。扯了些琐事后,赵雨生突然提出分浮财问 题,要大家讨论分配办法。

苕马虎用肘拐了一下田腊七,说:“怕么什,说!”

“那有什么讨论的!各村包各村不就得了!”

“不行,要全乡统一分配。” 田腊七想,龟儿子原来早就打定主意,做就笼子哄老子钻,不行,这关系到族人的利益,说什么也不能答应,于是便说:“各村的浮财是各村的贫雇农辛辛苦苦做出来的,为什么要让不相干的人沾 手?”

田家湾的地主又多又肥,没收的浮财堆满了双璧大院,其他各村早就垂涎欲滴,于是纷纷议论说 :“天下农民是一家,话不能那样说嘛!”

“有财大家发,怎么能吃独食?”

“下级服从上级,还是听乡长的吧。”

……

“那也得等农会主席田金苗回来再说,分胜利果实,本来是农会的事,乡长不能抢权!”

所谓众怒难犯,田腊七只好找借口拖住再说。

“不行,不能议而不决,拖而不办。这是滕大队长的指示,你敢违抗。”赵雨生搬出滕大队长要挟说。

“别拿大队长吓人!那天,还不是眼睁睁的看着省上的人把田育德解走?”

“这还了得,胆敢对滕大队长大不恭敬,来人给老子捆起来。”

赵乡长拍桌子,踢椅子大吼一声道。

几个民兵拥了进来就要捆人,苕马虎急了,又是打拱,又是作楫,说:“郎哥们,有话好说,有 话好说!”

田腊七蔫了,一屁股塌在椅子上不敢言语。赵乡长这才挥退民兵,回头对苕马虎说:“那就给你 一个面子,你表个态也可以。”

“听乡长的,听乡长的!”

“算你识相。”赵乡长打开公文包,抽出一份清单,说:“这是乡上拟定的,你囬去照单准备, 这是命令,不想干就走人自有人干。”

苕马虎想起了那天正要斗争田育德,眼睁睁地看着省上的来人将老族长解走,不知是凶还是吉, 田家湾座上的人搞懵了,代村长老常头忽然恍然大悟,说:“莫非是宝春大侄子派来的人?”

“对对对,除了他老,我们田家谁还有那么大的能力?”民兵连长田永生说。

一个叫二姐婆老妇人说:“还是你们男人有见识,我们田家有望了!”

“七哥,以后要放硬点!”老常头说,“公事公事都是聋事。我家大先生过去办差,能扛就扛, 能拖就拖,干嘛那么认真?”

腊七叹了口气,说:“唉,我也想学育德大哥,多为族人办事,但人家是乡长。偏斧头砍人,有 么什办法呢?”

“看来,族性思想不变,族斗根子难除!”田永生说,“七叔啊,常言道,人善被人欺,马善被 人骑,您以后放硬一点。”

“是啊是啊,以后放硬点,我们支持您!”副连长田福太附和说。

第二天,乡农会开村农会主席联会。田家湾来的是主席田腊七,副主席董保正。

赵雨生原本是滑石崖游击队的班长,那次在滑石崖一条僻街跟田育太遭遇,喊叫起来,虽然坏了 田巨川的计划,但也暴露了他自己广的丑行。原来游击队的屈队长并不糊涂,几经考察了解,觉得田 育太并非坏人,赵雨生硬要置他于死地,确属夹私报复,族性作祟。

那天,屈队长的本意是留下田巨川、田育太等人问话,所以子弹没有朝人打,哪知那个赵雨生不 甘心,硬是从旁人手里夺了一条枪,将田育太打倒在地,结果事情闹大了。屈队长当时就撇了他一 眼,一收队就留下他问话。屈队长说:“你怎么这身打扮,又不带武器,是不是想开小差?”

那时打仗,常常是人海战术,伤亡往往很严重,很惨烈,开小差是常事,当官带兵最怕的就是开 小差,那好比是腐蚀剂,往往会瓦解战斗力,所以惩罚也是很重的。赵雨生有过开小差的前科,队长 一翻老底,他就急了,忙说:“不是不是!”

“老实交代,究竟为么什?” 赵雨生只好交代与王春媚鬼混的事实。土改工作队进村,他哓得共产党的那一套,妤不容易爬了 上耒,当了个乡长,所以就更贪婪了,见田家湾的胜利果实那么稀奇、贵重就列了那么一份清单。

"马虎兄弟,咱们回吧!”田腊七清醒了点,说。“那个忘八蛋总是偏斧头砍田家。每次乡上摊派办 公 经费摊派,总是要田家湾拿大头。我再想侍候侯那些乌鱼亡八蛋了!… ”

“我们得到的将是整个的一座世界,那点东西算得了么什,为么什一见就乱了性呢?”大队长继 续批评说,“我看是思想意识有问题!”

赵雨生连忙检讨说:“是我思想意识不好,是我有私心,我愿意接受组织的处分!”

这场族斗,田族被捕十三、四人,自首两人,其中重伤(因受刑)五、六人,两人老弱不治身 亡,胜利果实也照单叫赵岗人挑走了。所以当时有人说:“还不是支一族,压一族,处处砍压田家湾 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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