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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枫下家园 / 人到中年 / 转一篇文章《父爱》


    《父愛》

    (猜你會一口氣看完)

    據說媽媽懷我的時候,爸爸不同意把我生下來。

    37歲,初婚,中年得子,任誰都得喜出望外。

    可他,偏偏固執得像頭牛,執意不肯要我。

    若不是姑姑風塵僕僕地趕來,這個世界就不會有我了。

    姑姑氣急了,罵我爸是傻子。

    她說得沒錯,我爸的腦子的確不十分靈光。

    說起來,爸爸也是個可憐人。

    他是以遺腹子的方式降臨到這個世上的,結果,不到三歲,母親也去世了,是姑姑把他帶大。

    姐弟倆受盡白眼,艱難生存。

    後來,姑姑又帶著他出嫁。

    姑夫嫌棄他是個拖油瓶,從沒給過他好臉色。

    加上日子過得窮苦,姑夫便經常把生活的怨氣發洩在姑姑身上。

    他第一次對姑姑動手時,我爸已經19歲了,抄起家裡的凳子就要跟他拼命。

    最後姑夫被打成重傷,整條左臂失去勞動功能。

    我爸也因此入獄七年,並落下忘恩負義的名聲。

    當然,那次姑夫把我爸打得也不輕。

    本就沉默寡言的他,幾乎不再說話了。

    爸爸沒有上過學,連百以內的加減法都不會算。

    但他大腦並沒受傷,頂多歸結為精神受了刺激。

    後來,爸爸刑滿釋放,無家可歸的他去了一家煤礦做礦工。

    我媽帶著兩個孩子嫁給我爸時,哥哥7歲,姐姐3歲,我爸35歲。

    媽媽的前夫因病去世,家裡欠了不少外債。

    嫁人,是無業的媽媽把兩個孩子養活的唯一方式。

    我爸這樣的身世,在介紹人眼裡,與媽媽實在是“門當戶對”。

    一個呆傻且有前科,一個拖兒帶女。

    而我們用很漫長的後來才得知,當初打動我爸的,不是媽媽的賢惠能幹,而是她帶的那兩個孩子。

    沒有婚禮,我爸騎著三輪車,拉著他簡陋的行李,從集體宿舍搬到我媽住的房子。

    當傻大黑粗的他出現在哥哥姐姐面前時,他們嚇得直往媽媽身後躲。

    我爸從編織袋裡掏出糖塊、蘋果、香蕉、桔子,還有五顏六色的氣球放在桌子上,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兩娃。

    我媽私底下對我姐和我哥說:“看人看眼睛,他那眼神就跟個孩子似的,心地肯定不壞,你們要跟他好好相處。”

    家境貧寒,前夫一直多病,我媽經歷了太多人情冷暖,所以,她比誰都會看人。

    事實證明,這件事無須媽媽叮囑。

    我爸對姐姐和哥哥比對媽媽還好。

    煤礦離家很遠,所以他只有周日才回來一次。

    每次回來,他一定會給哥哥姐姐帶玩具,零食,以及衣服之​​類。

    每次走時,他都會在哥哥姐姐的枕頭下,放上幾塊零錢。

    我媽很快發現了這件事,總是趁他們沒醒就把錢收起來。

    但我爸還另有招術。

    他在家附近的小賣部存了一些錢,跟人家說:“給孩子花的,不夠,我還。”

    於是,哥哥姐姐成為那條街上,最讓人羨慕的孩子。

    因為只有他倆,是可以在小賣部裡賒賬的。

    漸漸地,哥哥姐姐不再害怕我爸。

    每個週日的黃昏,他們都在巷口等他回來。

    然後,我爸左手牽著姐姐,右手拉著哥哥往家走。

    哥哥姐姐的手裡,要么玩具,要么汽水、雪糕,引來滿街小孩的羨慕嫉妒恨。

    他們的家長則陰陽怪氣地說:“真是個傻子,養別人家的孩子養得那麼開心。”

    我爸真心地疼愛著哥哥姐姐。

    在那個孩子都散養的年代,他卻極盡溺愛,顯得那麼惹眼,那麼格格不入。

    尤其是結婚兩年後,媽媽懷孕了,他居然不想要自己親生孩子這件事,更加坐實了他是傻子的事實。

    其實,他更心疼媽媽是高齡產婦。

    況且,媽媽長年低血壓,醫生說這個年齡這種身體條件,不宜懷孕。

    他不想媽媽冒險,覺得有我哥我姐就足夠了。

    那些日子,我媽為此眼淚都哭乾了。

    但我爸不為所動。

    剛結婚那兩年,媽媽的想法很自私,找個老實人,幫她把孩子養大。

    可是,我爸真心實意地愛著兩個孩子,把她感動了。

    穿越在“傻子幫別人養孩子”的流言裡,媽媽有自己的執念——想給我爸留個後。

    她曾經覺得自己可憐,可是,嫁給爸爸後,她覺得爸爸才是真正的可憐人。

    爸爸不愛說話,只有見到哥哥姐姐才眉開眼笑。

    每個月礦上發工資時,他也全數交給媽媽。

    他不抽煙不喝酒,對自己十分刻薄。

    每年隻大方一回,那就是清明去掃墓。

    媽媽第一次陪爸爸去掃墓時,哭了。

    因為爸爸在他父母墳前長跪不起,呼喚的卻是“姐,姐……”

    媽媽知道,他是想姐姐了。

    那個把他撫養大,如母如父的姐姐。

    當年爸爸為了保護姑姑,打傷了姑夫。

    此後,姑姑迫於姑夫的壓力,跟爸爸斷絕了關係。

    爸爸曾經去看過姑姑幾次,但她都閉門不見。

    他給姑姑錢,姑姑又託人送了回來,並讓人捎信:如果不是你,我家男人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,以後,橋歸橋路歸路,別再聯繫了。

    在“以夫為綱”的姑姑觀念裡,她內心也是怪罪我爸的。

    那天,爸爸撕心裂肺的“姐”“姐”,把我媽的心哭碎了。

    她第一次真正體會到我爸內心的痛苦和孤獨。

    媽媽是個行動派,從此每個月我爸一把工資交給她,她就給姑姑送去一點。

    女人和女人之間,總是好溝通的。

    不管怎樣,哪怕是不聯繫,只要能幫到姑姑,這對爸爸也是個結實的安慰。

    我媽想的很簡單,幫爸爸維護好跟姑姑的關係,再為他生個娃,算是對他孤苦命運的一個交代。

    可是,我媽無論如何沒想到,爸爸竟然不想要自己的孩子。

    說到底,他還是腦子缺根弦。

    只要他認為對的事情,幾乎沒人能改變。

    決定做流產的前夜,媽媽哭得有氣無力,絕望之中,突然想到了姑姑。

    於是,她凌晨三點起床去找姑姑,求姑姑出面幫她留下這個張家唯一的血脈。

    姑姑答應了。

    多年沒有出現的姑姑來到我們家,她扇了爸爸一個耳光,罵了句“傻子”,撂下“再敢提不要這個孩子,我就真當沒你這個弟弟。”

    長姐如母,爸爸自幼被姑姑帶大,一直心存敬畏感激,以及愧疚。

    這一次,他更加不敢反抗。

    於是,在姑姑的強勢干預下,這世上才有了我。

    據我媽說,整個孕期,我爸跟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,就是:“你以後要對小燕和建國更好。”

    而這,也是他對我媽說得最長的一句話。

    小燕是我姐,建國是我哥。

    我同母異父的姐和哥。

    而我出生後,也真是明白了什麼叫同一個屋簷,不同的爸爸。

    為了表示對我的不歡迎,他拒絕給我起名字。

    甚至很少抱我。

    三個孩子等在巷口,他左手牽著姐姐,右手牽著哥哥。

    正常爸爸都會把自己親生的、最小的那個舉到脖子上。

    但我只能扯著姐姐。

    同樣是進小賣部,他問哥哥要吃啥,叫姐姐隨便拿,輪到我,超過一塊錢就說:回家!

    哥哥姐姐考得再不好,他都獎勵,而我就算拿回一百分,也被視而不見。

    那天,媽媽拿著我的成績單發火了。

    “你憑什麼這麼偏心?拋開親生後生的不說,起碼的公平應該做到吧。”

    “他是後來的。”

    這就是我爸,我親爸。

    他話不多,但一句頂死人。

    這也是他傻子的邏輯——孩子不論親的還是養的,得論先來後到!

    於是,在我們家形成了奇特的親情生態鏈。

    我爸喜歡我哥我姐。

    我哥我姐出於對我的憐憫,疼我。

    我呢,跟我媽最親近。

    我媽呢,關鍵時刻,永遠跟我爸是一伙的。

    我在一次又一次跟我爸交往的失利中,受傷之餘,跟他的感情十分疏離。

    當然,事實證明,關鍵時刻,還是我哥我姐跟他關係更鐵一些。

    我7歲那年,家裡發生了一件大事。

    我爸所在的礦井塌方了。

    挖掘機挖了五天五夜,失踪5人,找到4具屍體。

    唯一沒找到的,是我爸。

    那些天,哥哥姐姐學也不上了,每天和媽媽一起,守在塌方的煤礦,哭得驚天動地。

    而我被寄託在鄰居家裡。

    說實話,我心裡並沒有多難過,於我而言,爸爸是可有可無的。

    五天五夜過後,開挖掘機的師傅累得不行,熄火休息了。

    我哥我姐跪在地上求人家。

    見師傅走了,他倆撲到塌方的泥石中,一邊拿手挖,一邊喊“爸爸。”

    那哭喊聲把整個礦區都弄哭了。

    於是,礦工們帶家屬,拿著鍬鎬陪我們全家一起挖。

    那天晚上,他們居然奇蹟般的找到了我爸,他還活著。

    三塊架上的鐵板神助般替他擋出一個容身之地。

    更為驚悚的是,如果挖掘機再前進哪怕半米,鐵抓手下去,那個本就岌岌可危的地方會二次塌方,將我爸活埋。

    而五天五夜,爸爸是靠兜里的巧克力活下來的。

    那是他下井前,在礦上超市裡搶購到的進口巧克力。

    要知道,那時候的煤礦風光無限,礦工擁有強大的消費能力,整個礦區被稱為“小上海”,什麼新鮮玩意都有。

    像進口巧克力這種我哥我姐沒吃過的東西,爸爸是肯定會買的。

    他給哥哥姐姐花錢,從來都好像他家裡有礦一樣。

    倖存的我爸,看到撲將上來的我哥我姐,他幾近渙散的眼神在努力尋找著什麼。

    直到,鄰居嬸子帶著我連滾帶爬地趕到。

    他的眼睛定定地,久久地放在我的臉上,很虛弱,但也很堅定。

    兩滴清淚在他全是煤灰的臉上,衝出兩道清流。

    他像抗日神劇裡要交黨費的演員那樣,話不能說,但指著上衣口兜。

    裡面,還有三塊巧克力。

    有人幫他掏出來。

    他眼睛依然定定地看著我,用盡他最後的氣力說:“吃……”

    那一年,我7歲。

    人生中第一次被我爸如此正眼相看。

    但也僅僅是一個眼神,我讀懂了他心中的萬語千言。

    有些愛,嘴巴閉死了,眼睛卻把它說了出來。

    那天,看著我把巧克力放在嘴裡,他才疲憊地閉上眼睛。

    又是兩行深淚。

    在我的心裡衝出一片澄澈。

    爸爸倖存了下來。

    康復後,我媽責備他,都快死了,還不肯把巧克力吃光的傻氣。

    他卻堅持說,那是他吃剩的,恰巧剩下三塊。

    但,誰能信。

    我唯一確信的就是,爸爸心裡有我。

    當然,還有很重要的一件事。

    我爸被我哥我姐用雙手刨回來這件事,感動方圓幾公里,從此“傻子,養別人家孩子”這樣的話消失了。

    而我,從此也默認了我家的規則。

    我親爸就是愛我哥我姐多一些,而我哥我姐也比我愛他更多一些。

    就像哥哥考上大學,後來又遠走北京工作,每一次送別,我爸都淚流滿面。

    等到姐姐結婚時,跟我們家不過是隔了兩條街,我爸依然傷感了很久,姐姐房間裡的東西,動也不讓動一下。

    可是,等到我結婚時,他跟我攤牌:“以後,我幫你哥、你姐帶孩子。”

    我媽紅著眼睛問他:“非得把話說得這麼傷人嗎?”

    他居然回答:“嗯。”

    那天,我也有點傷感,就問了一句:“爸,為什麼?”

    他說:“你哥你姐……跟我小時候……一個樣。”

    憋出這句話,他頭上青筋畢露,整個人眼睛紅得嚇人。

    我也懂了。

    他兒時成長有多麼艱難,他就要多麼瘋狂地彌補我哥我姐。

    這是他基因般強大的執念,我抗爭不了的。

    生活多年,我慢慢了解,我爸不是傻。

    他只是一根筋。

    誰對他好,他就對誰好,他心裡想什麼,他就說什麼。

    可是,等到哥哥姐姐陸續有了孩子,我爸卻失去了帶孫輩的能力。

    在他好不容易熬到,可以從礦上退休的第七個年頭,他患上了老年癡呆症。

    前半生呆傻,後半生失智。

    老天爺對我爸也真是厚待。

    爸爸先是經常走丟,後來生活漸漸難以自理,且時常在夜里大喊大叫,擾得四鄰不安。

    眼看著,媽媽就要被他拖垮了。

    媽媽患有糖尿病,哥哥遠在北京,姐姐兩個孩子,最大的五歲,而我剛剛成家。

    我果斷說服媽媽,決定將他送進專業的養老院。

    在那裡,他會接受專業的護理,而我們,也得生活。

    媽媽不忍心拖累我們,只是要求養老院離家近一點,這樣她每天可以坐公交車去看他。

    哥哥姐姐十分不甘,但又能怎樣?

    唯一能做的,是哥哥回家,開著車把這個城市的養老院跑了個遍,從中選擇了一個看上去不錯,而離家還相對較近的。

    送爸爸去養老院那天,我們沒讓媽媽一起去,怕她難過。

    我們陪著爸爸在養老院待了一天,帶他熟悉環境。

    中午到食堂吃飯,我們四個都是一樣的飯菜,可他,偏偏從自己的餐盤裡,給哥哥姐姐分別夾了一塊肉。

    在他混沌的記憶裡,時常把姐姐喊成他的姐姐,把我和哥哥弄混。

    可是,餐桌上,他重新像從前在家裡吃飯那樣,永遠給哥哥姐姐夾菜,視我為空氣。

    哥哥姐姐瞬間淚目,再沒嚥下一粒米。

    晚上告別時,更像生離死別。

    姐姐在回程的車裡號啕大哭,一遍又一遍地說:“爸,我對不起你。”“爸,我太混蛋了。”

    坐在副駕駛的哥哥要我停車,他說想自己走回去。

    車子緩慢開走,我從後視鏡裡看到中年的哥哥不停地拿袖子抹眼睛,然後慢慢蹲下身去。

    我有點羨慕他們,可以那麼深地愛著爸爸。

    可我,跟爸爸的感情,真的是無論如何都昇華不到他倆的高度。

    直到第二天早上,我才知道,瘋狂的我哥我姐居然連夜達成一致,刻不容緩地當夜把爸爸接回了家。

    果然是瘋爹養瘋娃。

    我哥說服我嫂子,開始著手在本市找工作,想回來發展。

    我姐給我爸白天請了保姆,她白天上班,晚上住在家裡照顧我爸。

    他們說:“其它的都可以等,但照顧爸爸的機會可能不多了。”

    我問:“你們都這樣了,要我幹點啥?”

    他倆的回答幾乎一致:“拿出你那忽悠死人不償命的本事,去給你嫂子、你姐夫講故事,講咱爸是怎麼對你哥你姐的故事。”

    “有我們在,照顧咱爸的事還輪不到你。”

    你永遠無法想到,我哥我姐會慣我爸到什麼程度。

    我爸半夜鬧著要去上班,我哥就真的騎著自行車帶他去了曾經的礦區,然後,指著黑著燈的辦公室說:“老張,下班了。”

    我爸幾乎天天要去曾經的巷口等他的孩子,他們就不厭其煩地帶他去那條依然還在的小巷,陪他回憶那些回憶了一萬遍的往事。

    爸爸把姐姐當成他的姐姐,跟姐姐要糖吃,要滾鐵環,要玻璃球,這些姐姐都可以滿足他,而他還時常哭著要他的媽媽,姐姐就得帶他出門去遛彎, 直到他把這件事情忘記……

    他們重新變回那個赤手空拳,尋找塌方下爸爸的一雙兒女,試圖抓住那個在精神世界走失的父親。

    而這一次,沒有奇蹟發生。

    爸爸患病第二年的那個夏天,突發心衰,進入彌留狀態。

    全家人守在病床前,他在人群裡尋找著,最後,卻只認得姐姐和我。

    然後,他拉著姐姐的手,微弱地說:“姐……東昇……東昇……”

    東昇是我的名字,我叫張東昇。

    我們都沒反應過來。

    他又說了一遍:“姐……東昇。”

    我媽哭著幫他翻譯。

    “你爸把小燕認成了他姐姐,他這是託付自己的姐姐要照顧好東昇。”

    我姐號啕著握著爸爸的手說:“爸,你放心,我們都會照顧好東昇……”

    聽完這句話,又一行清淚流過我爸瘦削的面頰。

    這一次,他真的走了。

    我們哭著給他穿好衣服,送他去太平間之前,姐姐讓我跟爸爸待一會兒。

    我握著他冰冷的手,淚如雨下。

    我告訴他:我從10歲那年就開始懂你。

    你是愛我的,你怕自己偏心,所以一直在偏心。

    你是最傻的爸爸,也是最偉大的父親。

    他一生只明確地愛過我兩次。

    每一次,都是生離死別,每一次,都刻骨銘心,每一次,我都懂。

    爸爸一生沒有朋友,只有我們幾個親人。

    所以他走時,沒有那種形式上的追悼會。

    只是埋葬了他之後,我們全家人圍坐在一起,回憶爸爸這一生的點點滴滴。

    媽媽說:

    “嫁給一個傻子,很幸福,下輩子,我要早一點嫁給他,給他生一堆像你們這樣好的兒女。”

    哥說:

    “小時候,聽別人罵爸爸是傻子,覺得好丟臉,甚至接過他給的吃的,還有偷偷塞在書包裡的零花錢,都覺得自己是一個貪吃的壞小孩。

    直到那天得知爸爸被埋在井下,自己瘋了一樣往礦上跑時,才知道如果沒有他,那真的是天塌了。 ”

    姐姐說:

    “我很小就知道自己不漂亮,身材也很一般,可是,即便如此,我從來都沒有自卑過。

    哪怕是上中專時,我長成了一個胖子,社會上一個小混混看我沒人追,而表示跟我談戀愛時,我特別高傲地拒絕了。

    回頭想想,我憑什麼這麼自信堅強樂觀,因為爸爸,因為他全心全意的疼愛,他在那個年代裡稀有的富養,讓我一直覺得,自己始終是個值得被珍愛的孩子……”

    我能說什麼呢?


    父愛是我的逆旅,我卻因此擁有了待我如珠如玉的哥哥姐姐。

    我姐至今每次見我,都非得去超市給我買一堆吃的喝的。

    我跟哥哥家的孩子打電遊被滅,哥哥特別生氣地數落侄兒:“你就不能讓著點小叔嗎?”

    這樣一人之下,三人之上的我,還有什麼理由不感恩,不幸福。

    我爸走了,留給我們一個充滿愛的家。